为了传宗接代,儿媳怀了我老公的孩子
2019年6月13日,我永远记得那一天,因为就是那一天,我彻底沦为了我们村里的笑柄。
那是我儿子结婚的日子,这本该是一个母亲最快乐的时刻,可望着人群中那个穿着嫁衣,痴痴傻笑着流口水的姑娘,我却一丝笑都挤不出来。
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我儿子结婚的场景——礼炮、礼服、宴席,别人有的,我一样都不会少了他的,还会尽我所能地办得更风光。
可我没想到,我盼了一辈子的事,居然会是现在这番情景:
我的老公王平,强拉着儿子去一桌一桌地敬酒,本就不说话的儿子,此时更是面如死灰,一杯一杯,机械地喝着他爸递给他的酒。
儿子身边那个,被他爸强行要求牵着的傻姑娘,一会儿蹲下来捡捡地上的鞭炮碎,一会儿扯扯儿子的头发,一会儿嘿嘿嘿地笑着问宾客要糖吃……
满座宾客,都望着他们三个人笑,但我知道,那笑里,三分是看戏,七分是鄙视,一点祝福都没有。
我叫李秀莲,今年四十八岁,在我们村里,我就是一个笑话。
小时候家里穷,经常吃不饱饭,有时候,饿了好几天,实在受不了了,我就到同村人家里蹭饭吃。
说是蹭饭,其实跟讨饭没什么区别,我自然是没少受别人奚落。
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二十年,后来,跟我一起过苦日子的母亲,终是没熬过去,走了。
临终前,母亲流着泪,用骨瘦如柴的手把我拽到她面前,虚弱地说:“找个男人嫁了,靠紧他,你才能过得好。”
我谨记母亲的话,在她过世没多久,二十刚出头的我,就嫁给了当时刚赚了点钱,盖了新房子的老男人王平,那时,他已经四十多了。
婚后的生活,并没有母亲描绘的那么美好。
王平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,经常冲我大呼小叫。
我知道,我没什么姿色,没什么文化,家里又穷,他看不起我。
要不是他年龄已经大了,否则,他肯定不会娶我的。
我心里明白,王平娶我,就是为了传宗接代。
所以,每天我除了下地干活之外,就是配合他一起造人。
唯一值得欣慰的是,我终于不用挨饿了。
就冲着这一点,王平对我再差,我都忍了。
我相信母亲的话:嫁个男人,靠紧他,我才能过得好。
至于王平对我不好这件事,我想,只要我如他所愿,生出个儿子,传了香火,他应该会更善待我一些的。
可没成想,我竟然生了个自闭症儿子。
儿子王晓东刚出生的时候,老公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。
他经常抱着儿子不撒手,原本常年不见笑容的脸上,也多了些和颜悦色。
我以为,我的日子会开始好过了,但没想到,晓东越长大,越不对劲。
他跟人说话时,总是回避别人的眼神;他一整天一整天的独自待着,不说话,也不出房门;我们跟他说的话,他常常好像没听见一样,一点反应都没有……
我们很着急,生怕他是个傻子,于是带他去看了医生。
“自闭症。”医生一番检查之后,对我跟王平说道,接着,医生给我们科普了一下,什么是自闭症。
我都不记得,那天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了。
只记得,王平从医院出来,用极其厌恶的眼神,看着我跟晓东,唾道:“呸,晦气,生了这么个玩意儿,跟傻子有什么区别?”
从那以后,王平便开始加倍作践我。
一家人过中秋节,聚餐,王平摆好了一大家子所有人的板凳,唯独没有我的,只冷冷地丢给我一句:“你夹菜去外面吃。”
他请朋友来家里吃饭,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,他吃了两口,觉得不合口味,便把菜碗往地上一摔,大吼:“真他妈难吃!做个饭都不会?再去重做!”
很多次,我都觉得这日子,简直就像在地狱,我真不想过了。
可是看看我那个整天躲在房间里的儿子,我又退缩了。
我花了很长时间,才教会他基本的吃饭、穿衣、洗漱,但他还是完全没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。
没了王平,我怎么养活他?
我这一生,只学会一种求生方法:找个男人嫁了,靠紧他。
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忍了,为了儿子,是地狱,我也下了。
这一忍,就是十几年。
如今,晓东已经十八岁了。
由于晓东自闭,根本没法适应学校生活,所以,勉强读完了小学,他就再没去过学校,只是在家里,帮着我,做点农活。
我数十年如一日的忍让,并没有让王平收敛。
相反,眼见晓东已成年,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。
这次这个傻姑娘,就是他执意要给儿子娶的。
我从头到尾都死活不同意,娶了这个傻姑娘,我儿子这辈子就真完了。
我抓着他的胳膊,苦苦哀求他。
他却使劲一甩,把我甩到了墙角,骂道:“你还嫌弃这个傻姑娘?你儿子比她好多少吗?”
“我儿子至少不会到处乱拉屎,乱拉尿。”我冲他哭喊。
他却讥笑道:“他这辈子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,你还嫌弃别人傻?不傻,谁嫁给你儿子?不给你儿子娶个媳妇,谁给我们家延续香火?”
我痛哭:“晓东毕竟是你儿子,你不能为了延续香火,就毁了他一辈子啊!”
王平对此却满不在乎:“就你儿子那一辈子,还用得着别人毁吗?我告诉你,这婚他必须得结!还得给我生个大胖孙子!不然,我白养你们娘俩这么多年,是为什么?你以为我钱多啊?”
于是,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平,给晓东和傻姑娘办了极其简单的婚礼,然后送进了洞房。
与其说是送进洞房,对晓东而言,不如说是送进了刑房。
晓东反感傻姑娘,晚上,死活不肯进傻姑娘房间。
王平追着他满屋子跑,都没抓住,气急了,王平居然点燃了鞭炮,朝晓东身上丢。
自闭的晓东最怕这种巨大的噪音了。
白天的婚礼上,为了防止吓跑晓东,准备了的鞭炮,王平都没让放。
这会儿,他为了逼晓东就范,居然拿儿子的弱点吓他。
我跑去阻止,还没走到王平身边,就被王平一板凳砸倒。
晓东果然吓得尖叫着蜷缩在地,王平瞅准时机,拖起他,就塞进了傻姑娘房里,还把门从外面锁上了。
门里的晓东,声嘶力竭地一边拍打房门,一边哭喊。
他本就说不了几句话,现在又受了惊吓,哭喊声,更是只有一个“啊”。
那撕心裂肺的声音,响彻整个村子,让我这个母亲听得心碎了一地。
我在门外,痛哭不已。
万般无奈之下,我走到王平面前,膝盖一弯,给他跪下了:“我求求你,求求你,别这样对自己儿子,我保证,以后一定给他找个好点的,一定帮你们王家延续香火,求求你了!”
王平一脚踹我肩窝子上,骂道:“滚!别跟老子说什么以后,这饭都要煮熟了,你现在要我熄火?没门儿!”
那一晚,就是这样,晓东在房里喊,直到嗓子哑了,发不出声了。
傻姑娘也被他吓到了,跟着哭喊。
而我,就蜷在客厅的角落里,看着王平守住的那扇紧闭的门,哭了整夜。
哭得太累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,我缩在角落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又是王平,一脚把我踹醒的。
只见他一头弟窝头,瞪着一对红红的眼睛,骂道:“你看你这个丧门星,生了个什么玩意儿,一个晚上,什么都没做,他就不配当一个男人。”骂完他就回房了。
我赶紧朝那间所谓的“新房”奔去。
门已经打开了,只见儿子跟我一样,瘫坐在门口的墙角,手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,脸上满是泪痕,嘴唇也哭得龟裂了。
而傻姑娘,则早就在床上睡着了。
看两人衣衫整齐的样子,想来昨天一晚上,两人只顾哭喊了,根本什么都没发生。
从那晚以后,王平每天晚上都要上演这么一出。
他天天乐此不疲地,一到要睡觉的时间,就把晓东和傻姑娘关到房里去了。
可是,每晚的情形都是一样的,晓东不停拍门哭喊,傻姑娘也跟着一起哭,哭累了,两人便一个在床上睡着了,一个在门边睡着了。
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左右,村里的人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,后来,也被吵得烦了,抱怨起王平来。
他们有意无意地跟王平说:“王平,你这强行把你儿子媳妇关在一起,也不是办法啊!天天哭哭闹闹的,吵得大家伙睡不着觉啊!”
另一人附和:“是啊,你关了他们这么久,也不见有进展,我看他们根本不会干那事儿。”
王平怒了:“别瞎说,这动物都会的事,他们能不会?”
那人笑道:“没准儿还真不会呢!这种事,难道你还要亲自教他们吗?”
王平沉默了。
第二天,我从地里干活回来,刚走到院子里,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男女动作片里的声音,不堪入耳。
我的心咯噔一跳,甩开手中的锄头,就朝房里跑去。
只见王平强按着晓东,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,掰着晓东的脸,逼他看电视:“你给老子看,好好学学。”
电视上,正播放着十分限制级的画面。
晓东的脸被他捏得泛白,仍然咬着牙,哼叫着想要挣脱,可他哪里是王平的对手。
见此情境,我“啊”的大叫一声,不知哪来的勇气,拿起旁边的扫帚就朝王平打去,边打边喊:“你个天杀的!你这是一个老子做得出来的事吗?”
王平吃痛,待反应过来,松开晓东,就朝我扑来,他揪住我的头发,把我的头往墙上撞,边撞边骂:“你还敢打我?要不是你生出这么个不中用的崽,我会用这个方法吗?”
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了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,挣脱王平,拉了儿子就冲出大门,朝村委会跑去。
村委会的妇女主任,听我讲完了事情之后,叹道:“我早就劝你跟他离婚了,他对你那么不好,你何必还跟他一起过呢?”
我拿着妇女主任给我的冰袋,一边敷着头,一边说:“我妈临死前跟我说,要我嫁个男人,靠紧他。没了他,我怎么生活?以前不行,现在就更不行了。”
我含泪看了眼身边的晓东。
妇女主任继续劝道:“现在时代变了,你妈那套已经不吃香了,你完全可以自己找个活,养活你跟你儿子,肯定没问题的。”
我低着头,边哭边摇头,只是不说话。
我不敢告诉她,我害怕呀!这里的日子虽苦,但是我们娘俩,饿不着啊!王平再怎么不是人,不至于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饿死吧!
妇女主任又叹了口气,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:“那你现在想要怎么样?”
我抬头,缓了缓,说:“主任,你们能帮我劝劝他,送走傻姑娘吗?”
几天后,村委会的干部们,集体上门调解了。
据说,他们去到我家的时候,家里,满是屎尿的臭味。
那是傻姑娘随地乱拉的,平日里,都是我在打扫,如今,我离家几天,自然没人清理,当然臭气熏天了。
他们给王平从家暴犯法,讲到傻姑娘属于重度智力障碍,不适合结婚,又讲了儿子虽已成年,但是没到结婚年龄。
再加上这些天,我撒手不管傻姑娘后,王平自己也尝到了,照顾一个傻姑娘的辛苦。
王平动摇了,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,妇女主任加了把火:“你怎么知道,这个傻姑娘就生得出孩子呢?你不怕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吗?”
几方压力之下,王平还真就同意送走傻姑娘了。
傻姑娘走的当天,我就回家了。
我看着满屋子屎尿,一边打扫,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:希望这之后,我能过上安生的日子。
我的祈祷,不出所料的,又一次没被听见。
送走傻姑娘三个月之后,她娘家那边传来了傻姑娘怀孕的消息。
这一消息,就像一记炸雷,把我苦苦支撑的生活,炸了个粉碎。
王平不干了,他死活要把傻姑娘接回来,谁劝都没用。
村委会的干部们又来了,故技重施地跟他讲法律。
可他王平就是满嘴浑话:“法律?法律能保证我们家香火不断吗?”
甚至有邻居带回来消息,傻姑娘被我们送回娘家之后,又被娘家人,嫁给了另一户人家了。
只是那户人家,也受不了傻姑娘,不到一个月,又把傻姑娘退了回去。
他们跟王平说:“王平你看,这姑娘都再嫁人了,根本不能保证,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晓东的,你别当这个冤大头了。”
王平反问:“那她后来嫁的那家人,认这个孩子吗?”
那人回答:“那倒是也不认,他们说,傻姑娘根本没跟他们那个傻儿子同过房。”
王平更笃定了:“那不就是了,他们不认,就是我们家的。”
又有人过来劝他:“王平你别傻了,我听傻姑娘村里人说,她从小疯疯癫癫的,没人管,老是一个人在街上跑,早就被那些不要脸的男人玷污过了。
她嫁到你家之前,就打过好几个孩子,这次这个,还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男人的呢!”
王平还是不动如山:“别给我扯这些,我就问你们,现在她肚子里这孩子,有人认吗?没人认,那就是我王家的!”
还有人劝他:“王平,现在科技发达,去做个亲子鉴定吧!”
王平继续犯浑:“我不去鉴定,没人要,就是我孙子,你们谁敢来认吗?”
那晚,王平又走到我跟前,命令道:“我明天就要去把傻姑娘接来,要是你不同意,就给我滚。”
“要不是想要你儿子帮我续香火,我早赶你们走了。你们就他妈是个负担!吃我的,用我的,还不听话。我真想饿死你们!”
一瓢冷水浇下,我扑灭了心中最后那星火苗。
他要饿死我们娘儿俩!什么不会让我们挨饿,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饿死,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啊!
他拿我一生的筹码,让我将近二十年当牛做马。
结果现在,他说,他早就不想要我们了!他这真的是要逼死我啊!
我的脑袋嗡嗡的响,似是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。
有时是母亲的声音,她告诉我:“嫁个男人,靠紧他。”
有时是王平的声音,他说:“没用的东西,我早晚饿死你们。”
有时又是妇女主任的话:“时代变了,女人得靠自己。”
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王平的声音又传入我耳中:“听到没有?不答应,我就饿死你们!”
我定了定心神,冷冷地看着王平,第一次觉得,看得这么真切。
我点点头,清晰地答道:“好!”
几个月之后,在我的悉心照顾下,傻姑娘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。
王平乐得合不拢嘴,他抱着那胖小子不肯撒手,这让我想起了,我刚生晓东的时候。
村里人都来看热闹,王平也不管那么多,开心地把胖小子抱出来,一一给大家伙儿看。
村里人看后,都夸赞道:“王平可以啊!别说,还真跟你们家晓东挺像的!你这亲子鉴定,我看也不用做了。”
王平乐得合不拢嘴:“我早说了,就是我们王家的血脉。”
孩子生下来一个月后,我跟王平提出了离婚。
王平很吃惊,继而暴怒:“离婚?你孙子你不带了?你儿媳妇你不照顾了?离婚,你凭什么?”
我笑了,第一次讲话这么有底气:“就凭你抱着的那个,不是我孙子,是你儿子!”
王平恼羞成怒:“你瞎说什么!今晚,你跟你那个傻儿子不想吃饭了是吧?”
没错,自从我妥协之后,他知道,这是我的软肋,便经常拿这个来威胁我。
可是这次,我不会再受他胁迫了。
我摇了摇头,道:“没用的,王平,孩子生下来之后,大家都说像晓东,怪了,我也看着像。可是,只有我知道,晓东,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傻姑娘同房过。”
“王平,你这个畜生,是不是看晓东不行,就自己上了?为了延续你们王家的香火,竟然干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,你真的是死不要脸啊!”
王平气得脸都绿了,他的丑事被揭开,一时也说不出话来。
我接着说道:“我还偷偷去了村里的法律援助站,他们告诉我,如果离婚,有一方叫过错方,有一方叫无过错方。”
说着,我撩起了袖子,露出满手臂的新、旧伤疤,继续说:“他们告诉我,如果闹上法庭,这都可以作为证据。如果再加一份这个亲子鉴定报告呢?”
王平气得说不出话来,操起扫帚就要来打我。
我赶紧往田埂上跑,迎面碰上妇女主任,她是我提前叫来的退路。
王平没再上前,他远远地盯着我,良久,他终于泄气:“你想要什么?”
听到这话,我知道,我赢了。
我收拾了一下心情,认真说:“每个月3000块钱的赡养费。”
王平的脸,红一阵,白一阵,皱眉想了好久,才答道:“好!”
离开那个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家,我第一次感觉,原来人生可以这么轻松。
我不用每天早起,准备早餐;不用担心哪里没做好,又被王平打骂;不用再在那个地方,听任何人的侮辱了……
我请村委会的妇女主任,帮我找了一份县城里的保洁工作,就带着晓东,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车。
晓东的脸上,难得地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神情。
车缓缓驶出村口,我望着天空,在心里默默说:“妈,你错了,往后,我会靠我自己,过得更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