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达尔:“休克疗法”的导师和实践者,三任总统肯定,民众痛恨
俄罗斯前副总理叶戈尔·盖达尔去世后,普京曾称赞他是“真正的爱国者”,前总统梅德韦杰夫也曾称赞他是“出色的经济学家”。不光两位总统对盖达尔赞许有加,曾和他在俄罗斯联邦政府共过事的不少官员,也对他盛赞有加。然而有意思的是,俄罗斯民间却把盖达尔视为“民族罪人”,不仅有人在他的葬礼上公然举牌骂他,甚至直到现在,在悼念盖达尔的论坛上,还能看到不少咒骂他的话。那么,盖达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?他又做了什么?导致他在俄罗斯官方和民间的评价有这么大的反差呢?
一、“西吹”。
盖达尔出生于又红又专的书香世家,他的祖父14岁就参加了红军,在苏德战争时期,立下过许多功勋,是苏联名声在外的老革命英雄人物。同时,他的祖父还是苏联著名的儿童文学家,曾写过不少畅销书。他的父亲是《真理报》知名军事记者,早年曾参加过猪湾战争,还和古巴领导人劳尔·卡斯特罗是挚友。
盖达尔不光是红二代,他还很有才学。盖达尔早年考入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大学经济系。毕业后,他又在莫斯科大学攻读研究生。由于成绩优异,被留校任教。
当时的盖达尔,虽然长得头大脖子短,不怎么英俊,可是他不仅会英语、塞尔维亚语等多国语言,同时他在经济学方面,更是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。
在经济学方面,给盖达尔带来最大影响的是英国经济学家亚当·斯密。盖达尔曾把亚当·斯密写的《富国论》和《道德情操论》当作经济学宝典,潜心研究。并且,他还针对苏联当时的国家经济形势,结合这两本书寻找苏联的出路。
除此外,他还阅读了萨缪尔森、弗里德曼等西方经济学家的书籍。在他看来,苏联所走的道路,不是文明发展的正路;而西方文明国家的社会发展,才是值得模仿和借鉴的。
▲戈尔巴乔夫
二、“后浪”。
盖达尔由于在教学之余,经常进行经济学演讲,因此很快就引起了苏联高层的注意。于是他被调入苏联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全苏科学研究院担任研究员,后来又调入国家经济改革委员会担任专家组委员。
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,已经担任《真理报》编辑的盖达尔,与一帮年轻的经济学者们经常讨论国家发展和经济改革等问题。后来,他们还组成了非正式的团体,经常开展研讨会,并在大会上各抒己见。
在这一群年轻学者中,就有丘拜斯。
不过那时候,他们也只能空谈,毕竟手中无权,纵使有再高的水平,也施展不了。由于这个团体非常有名,因此被时人称为苏联最有希望的“后浪”。
盖达尔是这群人中最活跃的,他思维灵敏,能言善辩,又博学多才,深受大家的敬重。
盖达尔对这群每天忧国忧民的年轻人的未来也看得很清楚。他说,这些籍籍无名的年轻人,会掌握苏联经济,并改变国家的体制,从而让国家高速发展起来。假如他们身居要职,就会成为苏联历史上的英雄人物。否则的话,这一群人就会因为激进的理论遭到国家逮捕,从此把牢底坐穿,甚至还有可能会失去性命。
当时,由于戈尔巴乔夫利用“新思维”改革,堂而皇之鼓吹西方价值观,并对苏联先前的执行的政策和宣传的思想全部进行否定,。因此,盖达尔这样的激进派,也纷纷在报刊媒体上鼓吹“民主自由的样板和市场经济的神话”等思想。
在各种“西吹”之下,原本就陷入贫困的老百姓不由心生憧憬,也希望国家能早日进行改革,好让他们也能感受一下“西方富裕的生活”。
上个世纪80年代末,盖达尔开始关注波兰的经济改革。
那时,他总对那些年轻的经济学学者们打气说,波兰的经济改革,让他的同学得以在政府供职,所以,他们这些有志之士也会在不久后被国家召唤。
▲叶利钦与盖达尔
三、“休克疗法”。
苏联解体后,俄罗斯首任总统叶利钦走马上任。
俄罗斯尽管在苏联解体时,继承了苏联大部分财产,但那些基本上都是些核武器等。虽说拥核就等于拥有了与世界各国说话的权利,可是俄罗斯当时还欠外债1200亿美元,内债1万亿卢布,并且还有一大批“半死不活”的企业。可以说,那时候的俄罗斯经济千疮百孔,民众因为失业等原因,已经成为国家动荡的不安定因素。
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,叶利钦也是一筹莫展。于是,他找到了年轻经济学“后浪”中的领头人盖达尔,委任他为副总理兼财政部长,让他对俄罗斯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经济改革。
盖达尔没想到,手握重权的机会来得这样快!所以他摩拳擦掌,在叶利钦全权授予下,开始推行自由主义经济改革,也就是“休克疗法”。
“休克疗法”主要分为三大块:一是物价,不再由政府定价,实行贸易自由化,同时取消收入限制,以确保市场自由贸易。当时有90%的消费品和80%的生产资料都交由市场定价。同时政府还提高了公务员和退休人员的工资待遇。
政策刚开始执行的时候,确实起到了很明显的效果,但是很快就有人开始哄抬物价,恶性竞争。结果导致物价飞涨,几个月里物价就涨了14倍。通货膨胀不仅让民众不再具备良好的购买力,一些企业由于生产成本迅速增大,也不得不压缩停产。
二是为了解决财政赤字,推行财政和货币“双紧”政策。这样在开源节流的同时,可以增收节支。一些对于各行各业的税收优惠政策不仅全部被取消,还大大增加了商品税和进出口消费税等。为了抑制通货膨胀,又对货币发行量进行了严格的控制。
然而结果依然适得其反,很多企业不仅增加了生产成本,而且还得向国家缴纳重税。因此他们干脆“躺平”。这样一来,大批的工人都下岗了,整个国家陷入了、“没人工作,没人生产,没人消费”的死循环,国家不仅收不到税收,还要印钞票来补贴企业和失业人员,导致国家财政赤字更加严重。
三是加大国有资产私有化。这个方案非常激进,不过也并非盖达尔首创。比如玻利维亚当年在经济陷入崩溃境地时,就是靠着这剂猛药,在很短的时间里,不仅遏制了通货膨胀,经济还慢慢出现了增长的势头。这让盖达尔也盲目地认为,“国有资产私有化”能包治百病,于是他不顾玻利维亚和俄罗斯的经济体制和经济构成的不同,直接把“国有资产私有化”运用到了俄罗斯的经济改革上。
刚开始,盖达尔为了加快国有资产私有化改革,采取了无偿赠予的方法,将国有资产拆分为1.5亿份价值1.5亿卢布的私有化证券,发放给俄罗斯民众手里,这样就能让每个俄罗斯人都能成为国有企业的股东。
但是,才经历了苏联解体的民众,哪里懂什么证券。他们虽然手持价值1万元卢布的私有化证券,却不能购买生活用品和食物。再加上物价飞涨,这让他们还来不及研究私有化证券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时,那张私有制证券就成了一张毫无价值的废纸。
这时候,特权阶级和老板们开始疯狂收购私有化证券。在他们的蛊惑下,很多俄罗斯人都以极低的价格,把手中的私有化证券卖给他们。随后,这些人又拿着大量的私有化证券,收购他们早已看好的“半死不活”的企业。于是在国家的半买半送中,那些国有资产几乎全部都落到了少数人的手中。而这些靠着投机一夜暴富的人就成了后来著名的经济寡头们。至于俄罗斯的普罗大众们,因为通货膨胀,导致他们多年的积蓄变成废纸,则沦为生活艰难的贫民。
然而,让叶利钦没想到的是,国内严峻的问题尚未找到解决办法,国际上那些曾经得到过苏联援助的国家,也纷纷落井下石。比如越南、伊拉克等国家,当年都从苏联借走了不少卢布。结果在卢布大幅度贬值的时候,他们趁机还钱。把贬值的卢布换回来,他们一下从中赚了不少。
除了这些被援助过的国家,那些借给苏联美元外债的国家,则又纷纷逼着俄罗斯还钱。无奈之下,叶利钦不得不贱卖军火,用来抵债。
而导致这一切的原罪,正是盖达尔推行的“休克疗法”。
因此,盖达尔被推到了风口浪尖,成为了全国上下咒咒的对象。所以,当叶利钦准备扶持他当总理的时候,立刻遭到了国家杜马的强烈反对。因为民愤太大,只干了10个月副总理的盖达尔,不得不主动离职。
▲得到重用的盖达尔
四、“俄罗斯经济转型研究所”。
盖达尔下野后,一直还十分活跃,他早早成立了“俄罗斯经济转型研究所”,继续进行经济学术研究,同时他还著书立说,专门就俄罗斯经济问题展开描述和讨论。当然,他在书中谈到了他主导和推行的“休克疗法”,还忍不住沾沾自喜。只不过,对他恨之入骨的民众,根本不想听他的唠叨。
2006年,“俄罗斯经济转型研究所”成立15周年时,当年和盖达尔一起参与了“休克疗法”经济改革的经济学家们,纷纷赶来参加庆典活动。盖达尔在庆典上十分激动地表示,他永远忘不了当初接到叶利钦电话的那一刻,也忘不掉和伙伴们为国家改革操劳的那段岁月。
五、“民族罪人”。
盖达尔的话很快就出现在了报纸上,不少俄罗斯人看到后,纷纷骂他是“民族罪人”,并把印着他照片的报纸扔在地上,任路人踩来踩去。
其实不光民众认为盖达尔是民族罪人,一些官员也对他也非常憎恶。所以在盖达尔去世后,有议员曾提议所有议员应该为他的去世默哀一分钟时,大部分议员却认为,根本没有必要为这样一个人浪费时间,因此纷纷选择退场。
如今,虽说盖达尔已经离世多年,可是俄罗斯人一谈到这个人,依然对他没有一句好话,显然生前遭到大家憎恶的盖达尔,就算死后,俄罗斯民众也不打算原谅他了。